第60章 鬼崽岭中的谜-《草根选调生》

    郑平湘用手指着鬼崽井对岸连着的一个山坵说:“看到没有?就是鬼崽井连着的那头那个山坵,我们祖祖辈辈,都叫那个山坵叫鬼崽岭。”

    钟国正顺着郑平湘手指的方向看去,这是一座典型的南方丘陵小山岭。山上是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枞树林,偶尔夹杂着一些直冲云霄的竹子。由于距离较远,钟国正并没有看到有什么鬼崽崽,也不知郑平湘所说的鬼崽崽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在钟国正的家乡,人们常常把小孩子叫作鬼崽崽,意思是像鬼一样灵活的小孩。被叫作鬼崽崽的小孩,一般都是那些聪明伶俐,见人讲话,见神打挂,懂礼貌,很能干的小孩子。那些老师憨厚呆板的小孩子,是没有人叫他们鬼崽崽的。

    可他眼睛里看到的却是一片寒山地区再普遍不过的枞树林木,就不解的问郑平湘:“郑支书,那山坵上,哪里有哄么鬼崽崽啊?你说的鬼崽崽,到底是说人,还是说鬼啊,还是说的别的哄么东西啊?”

    郑平湘解释道:“我说的这个鬼崽崽,既不是人,也不是鬼,是那些用石头雕刻而成的人像。那里还有两块石碑。我不晓得你们去看过没有,没有看过的话,我这就带你们过去看看。我觉得,那个地方蛮有名堂的,你们应该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郑平湘听他们说没有去过,就背起锄头,把他们带到了鬼崽崽山上,对易大伟和钟国正说道:“也不晓得从哪个朝代那个年代开始的,我们这里的人,都把那个山坵上堆积的石头像,叫作‘阴兵’,叫作‘鬼崽崽’,把这个山坵也叫作‘鬼崽崽山’。意思就是说,一个山坵都是鬼崽崽。”

    易大伟从到大历县公社当书记后,就多次听别人说起过这里的鬼崽崽山,鬼崽崽井,但从来没有到实地看过。当他和钟国正走进这座鬼崽崽山,才发现山中树林密布,绿树成荫,高大的枞树林就像一座巨大的房屋,已经把这个小小的山岭纳入在自己的“屋檐之下”,散发出一种阴森森的气氛。

    在这个连空气一点都燃烧的燥热的天气里,不一会儿,他们就感到一身都凉爽爽进而凉飕飕的,仿佛进入到一个防空洞里,也好像是走进了一个天然的岩洞里面似的。他们顿时感到非常的奇怪和惊异,两人不由自主的相互对视了一下对方,对这个小小的山坵充满了不解与疑惑。

    当他们看见满山散落的或蹲或卧,或坐或站,或爬或吊的,成堆成群上百成千的人形石头像,还有悬挂在树枝上的,藏在树兜边上的,躺在水边边的,早已被惊得目瞪口呆了。他们虽然没有到西安去看过秦始皇的兵马俑,但在书上都读到过兵马俑,看到过兵马俑的图像。如果说西安的兵马俑高大伟岸,那这里的石人像则鬼灵精怪,绝不亚于兵马俑半点!

    郑平湘对他们说:“你们千万不要动这些石人像。他们很有灵气的。要动它们的话,必须要先烧香化纸,经过他们允许之后,才能动它们的。要不,你们如果动了这些石人像,不久就会得这样或那样的莫名其妙的怪病。诊都没办法诊。”

    郑平湘接着说道:“这些石人像,大多都是用石灰岩雕刻而成的的,也有用花岗岩、砂岩、紫页岩、麻石雕刻的,大小都在一尺到两次五左右。也不知道在这里堆放了几千年了还是几万年了,更不晓得这是谁堆放在这里的,为哄么堆放在这里,做哄么用的。一句话,它就是一个千古之谜。不晓得这里面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和不可告人的绝密。”

    钟国正仔细地察看着这些石人像,发现这些石人像,无论它们的身材大小高矮,都是用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的,雕刻的手法简洁豪放,对身躯、手、脚的雕刻,都很注重动作的力度,但却很少讲究形态的逼真,或许是由于年代的过于长久,雨水冲涮和自然风化的缘故,逼真的外貌一惊被风雨腐蚀,绝大多数石人像的人工雕痕已经完全看不到了。那些石人像头部的饰物,使人看起来几乎都呈尖顶的形状;石人像的身上,有着战袍的,有着披风、打领结、佩带精美护身符的,有绾发髻、戴头巾的,有拄剑、持刀的;而空手的石人像,姿态动作多为双手随意斜放在胸前,全身放松呈坐姿状态,垂右腿曲左腿,呈交叉形态;有的双手放在腹部,席地而坐;有的右手叉腰,左手弯曲高举到头部,或者双手叉腰,双腿像舞蹈形状……

    在石人像群的西北方向,立着两块石碑。一块石碑上的题目是《栎头源坛神记》。碑文是一个贡生在清光绪二十九年撰写的,碑文早已模糊不清,隐隐约约,时有时无。

    几个人站在那里费了很大的功夫,像考古专家一样研究了大半天之后,才勉强“猜”出《栎头源坛神记》记载的大体的意思是:有奇石自土中出,俱类人形,高者不满三尺,小者若在数寸,千形万状,不可胜纪……然能祸福人,生死人……此阴兵也。夜从山下经过闻鸡鸣而化石。故有全身者,有半身者,有只露眉目者,而最奇者在树上……

    在不远处也有一块石碑,题目是《游栎头水源神祀记》,也是一个贡生写的碑文,大意是说,当地人对这些千姿百态的石像敬若神灵,原因是这些石像能预测人生祸福,能助人们消除天灾人难。每逢传统节日,人们都会自觉的来这里烧香化纸,以求神灵保佑……

    “至今,我们这里的人都认为石像有灵,可消除灾难。”

    郑平湘指着这些石人像说:“附近十里八村的,方圆几十里的,到现在依然保持着灌祀的传统,一逢年过节,人们就会很自觉地提着鸡公到这里宰杀,然后再用杀出的鸡血来灌地,祭祀这些石人。”

    看来无论时光过去千年百年,人们对于神灵的敬畏、对于历史渊源文化的认同感始终如一,代代相传。

    一听说灌祀,钟国正突然想起早几天看的《礼记·郊特牲》一文,里面写道:灌以圭璋,用王气也,既灌然后迎牲,致阳气也。这是古人对土地的一种崇拜方式,古人常常以灌祀、瘗埋之仪礼地。

    这种灌祀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了,这个地方还保留着这种灌祀的习俗,难道这里埋了一个哄么天子类的大人物吗?他不由自主的和易大伟说道:“易书记,两个贡生都给这个鬼崽崽山的鬼崽崽写文章,还刻了碑,是不是在这里,埋了一个哄么皇帝般的大人物?”

    易大伟虽然祖籍不是寒州人,但由于父亲在寒州工作,就生在了寒州,长在了寒州,大学毕业后又分配到寒州工作,早在读小学的时候,就曾经听父亲和其他大人们说过,大历县那个地方传说埋了一个皇帝,只是不晓得埋在哄么地方,历史上来过不少的人到这里来找宝挖宝,但都没有找到具体的地方。看了这些石人像群后,心想,难道大历县真的埋过皇帝?听到钟国正问,他就问郑平湘:“你们这里还有没有什么传说啊,庙宇啊,等等,与此相关相联的东西和故事?”

    郑平湘很自豪地说:“从小就听村子里的老人说,我们这边的人都是舜帝的子孙。解放前,我们这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寺庙,出名的有迎圣寺呀、禹王庙、万岁庙、白象庙等等。那个特定年代的时候,破四旧、立四新,基本上都把那些庙给拆掉了,现在就只剩下禹王庙和白象庙的遗址了。左边过去五十来米,就是清代乾隆年间重修的禹王庙遗址,对面尖山岭的山腰上,还有一处白象庙的遗址。还有的人说,舜帝就埋在这个鬼崽崽山里,这些鬼崽崽就是保护舜帝的。”

    钟国正问:“司马迁的《史记》上不是说,舜帝崩于苍梧之野,葬于江南九嶷,舜帝哪么会葬在这里?”

    郑平湘说:“记载是这样记载的。但我猜想,司马迁肯定是听别人瞎说而瞎写的。他如果着的晓得舜帝具体死在哪里,具体埋在哪里的话,就不会写哄么‘苍梧之野’和‘江南九嶷’了,而是会写成‘崩于苍梧’、‘葬于九嶷’了,或者写成崩于苍梧的某一具体之处,葬于零陵九嶷山了。”

    停了停,郑平湘结社说道:“司马迁一个太监、阉鸡公,地地道道的假男人家,他对皇帝恨都恨死了,他会写真的?所以,司马迁绝就绝在他不写具体的地方,只写一个大概的方向,让人无法说他是错的,也无法说他是对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都是大学生,应该读过历史。最早的时候,我们这里就叫苍梧国,到楚国的时候,改成苍梧郡,秦国的时候才没有的。现在广西还有一个苍梧县。但与我们这里没有一点关系。你们想想,就清楚苍梧和江南的范围,更清楚在当时的交通状况下,从死的地方搬到埋的地方的艰难性和可能性。再说,我们这里本来就属于苍梧之野的范围,至于江南九嶷,有的说是九嶷山,有的说是九座相似的山,现在谁也搞不清楚司马迁说的江南九嶷到底是指哪个地方。江南,长江以南,那就是现在的大半个中国啊。大半个中国的范围,那就只有后人尽情的八仙飘海,各显神通了。推理演绎猜测也好,考古和自找证据、自造证据、自我认定、自己链接也罢,只要能够做到自圆其说就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