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他甩开我的手,往前越走越快,然后他迈腿拼命跑了起来,好像有人在后面追着他一样。 但是我此时愣在原地,就像被当头棒喝一般,脑袋昏涨欲裂。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和他的再一次相见,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。 下午,学校举行了物理竞赛。 我和李柏乐被分在了同一个考场,他看到我,就像当我如空气一般冷漠。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厌恶我,难道在我昏迷之后,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? 考完试,学校提前放了学。 我爸不知道今天有物理竞赛就没来接我,于是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家。 公交车里还是和半年前一样拥挤,我拉着拉手环,脑袋里一直在想李柏乐的事情。 突然肩膀被人一拍,我扭头,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。他身上穿着校服,红黑相间。 不是一中的学生。” “他笑着开口道:哎,江文青,好巧啊,物理竞赛你——唔——” “那之后的话他没办法说完,因为他的嘴被他身后的同学狠狠捂住了。 那满脸横肉男扭着脖子去瞪捂住他嘴巴的人,那人身上没穿着校服,却是我的同班同学。 还带这样沾亲带故地排外的吗? 我觉得可笑,于是就在下一站下了车。 我爸到家后看到我提前回来了有些惊讶。 我跟他解释了一下提前放学的事情,然后拉着他问他李柏乐的事情。 我问我爸李柏乐那天最后到底有没有被车撞到? 我爸说,没有。 那别的意外什么的呢? 也没有。除了被你吓到之外,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。而且在你昏迷期间,他也来看过你好多次。 可是他—— 好啦,别多想了,儿子,先做作业吧,吃晚饭了爸爸叫你。 我爸走出房间,我坐在椅子上,脑袋里反而比之前更乱了。 既然来医院看过我很多次,那为什么我醒来之后反而不愿意见到我了呢? 近乡情怯? 但这就本末倒置了呀。 还是说,其实就是他不再把我当做朋友了而已。 也是,我在床上躺了大半年,他应该有新的朋友了吧。 又或者是和我一样,不屑结交任何朋友,包括我在内。” “不出所料,物理竞赛我考了第一,但是我却没有在参赛名单中看到我的名字。 一中向来是只安排前十名参赛,但是个个都能拿全国第一。 我又仔细看了一遍参赛名单,这次也没能找到李柏乐的名字。 于是我看了旁边的成绩单,看到李柏乐排在第十七。 我皱眉。 以他中考第二名的实力,排名会不会太靠后了一点? 我去找老华问我没在参赛名单里的原因,老华跟我说他已经和我爸妈商量过了,觉得我现在还不适合高强度的脑力比赛。 我觉得老华是在糊弄我。 因为我爸从小对我的教育就是事无巨细全力以赴,而且对于我的大脑而言,那点题量根本算不上是高强度。 但是当我回到家问我爸时,他竟然承认了。 我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。 我爸现在不仅每天接送我上下学,就连中饭都不辞辛苦地每顿送来。 即使是对我的车祸有很深的心理阴影,我醒来了这么久,也差不多该走出来了吧。 现在想想,物理竞赛那天他在家看到我后,分明就异常激动,还再三强调了让我下次一定要等他。 我好像不被允许一个人回家了。 这种像监视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? 那我更加不能告诉我爸那件幼稚的恶作剧的事了。 其实自从我上学之后,每天早上,我的桌上都会摆着一块奶油蛋糕。” “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,我一直都超乎常人地厌恶蛋糕这类甜食。 因为那股甜腻腻的味道会让我的大脑像被融化的棉花糖黏住一样,令我无法正常思考。 小学时,桌上偶尔也会出现莫名其妙的东西,只要不是太过分,我一般就直接扔到垃圾桶里,也不会去追究是谁。 我没想到到了高中,我还会碰到这样的事情,但我也没说什么,还是像以前一样处理着。 只是这一天我到教室的时候,桌上摆着的并不是一块蛋糕,而是一个玻璃罐子。罐子里面装着两只活蹦乱跳的青蛙,撞破了脑袋想要逃出生天。” “我忍着怒气,指着罐子问钱刀:这是谁的?” “钱刀看一眼青蛙,飞速摇了摇头,不知道。” “他说话时的表情看上去很纠结,又像是憋着笑。 我攥紧了拳头,才忍住了要对他动手的冲动。 因为不一定是他,但也不一定不是他。 我拿起玻璃罐走出教室。 我走到湖边,蹲下来,把盖子打开,青蛙们争先恐后跳进湖里。 我凑近湖面想看清楚它们在湖底的踪影,突然,湖面上出现一张人脸。 长发遮住了眼睛,表情异常狰狞,正恶狠狠地盯着水面上我的倒影。 我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,等我缓过神往后看时,方才站在我身后的人已经跑远。” “马尾辫随着脚步轻晃,那人是个女孩。 我心里如有人打鼓怦怦直跳,她刚才是想把我推进湖里吗? 我拿着罐子回到教室,坐到位子上开始观察班里女同学的背影,却没有看到一个和刚才那人相似的。 倒是有几个女生发现我的视线之后,非常夸张地朝我翻了个白眼。” “我还没来得及深究那个女孩的事情,另一桩恶作剧就率先登场了。 我看着借书卡上“江文青”三个字,烦躁地啧一声。 虽然墨汁晕开,字体变得模糊,但是还是能辨认出那是我的名字。 钱刀扭头看到我手里的借书卡时惊呼了一声。 我抬头,恰好捕捉到了他脸上急于隐藏的,像是做坏事被人发现一样的惊恐神色。 我朝他笑了一下,他立马扭过头起身走出了教室。 其实最开始我怀疑的人就是钱刀。 包括送蛋糕和放青蛙的事情。 因为他是离我最近的人,所以我的喜好他大概也能猜出几分。 而且在最近的距离欣赏被整蛊的人的反应和表情,应该是一件很有趣很有成就感的事情。 但是我猜错了。 因为第二天我去图书馆借书时,再一次在借书卡上看到了我的名字。 于是我连着翻了几十本,发现基本上每隔十本就会找到写有我名字的借书卡。 江文青,江文青,江文青…… 只是字迹和颜色各有不同罢了。 原来不是谁要整我,而是谁们要整我。 这一直是一场团体活动。 所以我才讨厌突然被安排进一个团体中,因为这样子就好像那个做错的人是我一样。 我整理好写有我名字的借书卡正准备去找老华时,李柏乐跳的消息就在图书馆里炸开了。” “什么意思? 谁死了? 谁? 谁死了? 手里的书掉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,我回过神,猛然冲出图书馆。 教学楼前,救护车和警车都已经到了。出事地点周围围了一圈人,尽管保安一直在赶人,但是来围观的人还是越来越多。 我不管不顾挤开拥在前面的人群,踉跄着走到最前面。 地上人已经不在,只剩下一滩血在静静地流着。 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夏天,明晃晃的太阳晒得我快要中暑,就在我快要倒下之前,一辆车子突然冲了过来。 可是我明明就把他推开了。 撞倒的人明明是我,他怎么就死了呢? 他怎么能这么做? 因为我还好好活着,好好地站在这里啊。” “出来。” 手腕被人猛地捏住,我被一股蛮力拖着挤出人群。 “放开我!” “钱刀沉默着,一个劲儿地拽着我往教室走。 他比我壮太多,我被他拽着,脚虽然贴着地,但脚下就像没在走一样飘着。” “老师,我找到他了。” “老华着急忙慌地跑到我跟前,一把把我紧紧抱住,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我时一样。” “我问他:李柏乐死了?” “他说:嗯,当场身亡,没有痛苦。” “我苦笑良久。 怎么可能会没有痛苦呢? 我爸来学校把我接回了家。 他看上去很伤心,但他还是在不停地安慰我。他说李柏乐一直在看心理医生,一中的学习压力很大,他大概是没有调节过来。 我没说话,和我爸坐在沙发上等我妈回来,然后我们一起去了医院。 我爸之前说我昏迷时他来看过我很多次,但是我不知道。 现在轮到我来医院看他了,但就像是一种报复一样,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来过了。 病房里,李柏乐的爸妈哭得撕心裂肺。 我和我爸妈静静站在门口,然后下一秒,我妈哭出了声。 该办的手续都办完,李柏乐的爸妈稍微冷静了一点。 李柏乐的妈妈看到我,慢慢走向我,然后把我抱在怀里。她身上湿湿的,像是整个人都在哭泣。” “我拍拍她的背,她颤抖着嗓子说:孩子,对不起。” “这一声对不起听上去痛苦极了。 我觉得他们真的是伤心坏了,否则怎么会跟我说对不起呢? 是把我当成李柏乐了吗? 那我呢? 我要说对不起吗? 因为如果我还昏迷着的话,李柏乐会不会就不会死了? 最起码,还有一个人以为他还健健康康地活着。 没有痛苦,又好好活着。” “我爸妈希望我可以请假在家里休息几天,因为我看上去精神不太稳定。 但是我不想闷在家里,这样只会让我心里更乱。 同学们的恶作剧,李柏乐的死,还有湖边那个女孩,这一切都让我感到焦躁无比。 为救好友我车祸失忆,不久他坠楼,我发觉全班同学瞒我件事。 第二天我走进教室的时候,教室里一直存在着的紧张状态像是抵达了高峰,所有人都像是屏住了呼吸。 就像是在这个教室的某个角落里被埋了一颗炸弹,谁一旦开始呼吸,炸弹就会被引爆。 这一天之后,我的桌上终于不再出现奶油蛋糕了。 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大家觉得无聊又费钱所以才放弃了。 但是某天早上,因为我爸要出差所以他很早就把我送到了学校。于是我看到,我的一位同学正拿着蛋糕往楼梯口走。 我悄悄跟在他后面走到二楼男厕所,他拿着蛋糕走进去,半分钟后又走出来,只是手里的蛋糕没了。 等他走远,我走进男厕所,在某个垃圾桶里找到了那块蛋糕。 这是又要搞什么? 于是我连着几天提早到学校,结果发现,每天早上都会有不同的人把蛋糕扔到不同的地方去。 我觉得匪夷所思。 这是什么团体仪式吗? 就跟某种古代巫术一样,把蛋糕放在学校不同的角落,实际上是在布一个阵法? 现在的高中生这么迷信的吗? 不过,可以肯定的是蛋糕一直有人在送,而且那个人不是我的同班同学。 而我六点到校时蛋糕就已经在了,所以那人应该是在我离校之后放的。 我不参加晚自习,所以只要等晚自习结束大家都走了之后进去就可以了。 我打算试着抓到这个人。 于是这天晚上,我跟我妈说有作业忘在教室了,让她带我去一趟学校。 那时是晚自修结束后十五分钟,教学楼里的灯基本上全熄了。 只有我们教室的灯还亮着。 他已经在了吗? 我疾步走到教室后门,刚要推门进去却听到了一群人说话的声音。” “老华怎么想的啊,偏要我当他的同桌,我不想啊!超级累的啊!” “小剪刀,为了民族大义牺牲一下自己怎么了?” “那你跟我换!” “不行!我会忍不住的!” “不过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,万一哪天他还用得到呢?” “学霸还用得着这个?” 第(2/3)页